有时候维果都还会从梦里惊醒过来，都还会梦到那个被冲到暗流的时刻。

很冷、无法呼吸、很痛苦，接近死亡。

他挣脱不了大自然的强悍，也挣脱不了身上沉甸甸的盔甲，维果那瞬间以为自己没办法再次见到阳光。

维果躺在自己床上从梦中惊醒，他整个人几乎是翻身坐起！他大大的喘了几口气才回过神来，发现床边的位子空了。

奥兰多不在床上。

「奥兰多？」维果四下张望，没看到奥兰多，他起身披了一件薄衣，抓了抓头发走出卧房，看到客厅的灯还亮着，他走向前去，看到奥兰多坐在电视前面，屏幕上低声的播放着魔戒的幕后花絮，画面上的Dom正活灵活现的表演着奥兰肋骨受伤摔下马之后脆弱憔悴的模样。维果看着奥兰多抱着双腿坐在电视前，搂着一各大枕头，背上裹着毛毯，头就偏靠在枕头上沉醉的模样，他开口唤。「奥兰多？」

「啊！维！」奥兰多回过头，望了维果一眼，只有一眼他又将视线转回屏幕前笑着说。「Dom这该死的模样，很好笑。」

「奥兰多，为甚么你还不睡？」维果拉拉衣摆，在奥兰多身边坐了下来。

「我睡了啊！」奥兰多连头也没转，他淡淡的说。

「如果你睡了，怎么会在这里？」维果帮奥兰多滑下肩膀的毛毯拉到肩膀，牢牢包住年轻人的身体。

「因为睡了，就会醒了。」奥兰多没有移开视线，只是盯着屏幕不放。

「奥兰多，你睡没两小时。」维果闭上眼睛，他说，

「你不比我多。」奥兰多看着屏幕上的自己格格格的笑起来，他说。

「奥兰多。」维果听着屏幕里传出来低沉的声音，他只是轻声唤。「这样对我们两个都没有帮助，如果有必要，我们可以分房睡。」

「维，不要。」奥兰多没有移开眼睛，他像是专心看着屏幕开口说，「我不会与你分开。」

「对自己好一点，奥兰多。」维果依然没有睁开眼睛，他把头靠在自己膝盖上

「我以为我已经对自己够好了。」奥兰多笑着，他勾着笑望着屏幕，没有移开视线。「我们失去了这段时间对吧？」

「不。」维果想起梦里的冰冷湖水，致命的压迫感。「你对自己不够好，而我们没有失去任何事情。」

「我们失去了很多，维。」奥兰多依然笑着，笑着。屏幕上的维果专心说着那场大露营，好象自己只是尽一场棉薄之力。「也许我们对于得到的跟失去的无法有共识？」

「谁能够决定别人得到的一切？」维果睁开眼睛，望着一直望着电视的奥兰多说。「谁都不能。」

「得到的人知道自己得到什么，失去的人……」奥兰多望着屏幕，还是挂着笑。「也许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失去什么。」

「啪！」

维果一抬手就甩了奥兰多个巴掌，年轻男人连闪都没意识到，只觉得脸上火辣辣一片，人顺势的倒了下去。

下一瞬间，维果的身躯就压了上来。

「我真希望我这一掌可以打掉你的面具。」维果压抑着情绪，他一手扣住奥兰多的喉头，咬牙开口。「奥兰多布鲁，太粗糙的演技骗不了我，更何况你简直称不上演技。」

「维……」奥兰多倒抽一口气，知道维果并不是开玩笑。「放开我！」

「我做不到。」维果严肃几近狰狞地看着他。「要我放开你，我做不到。」

像是被压缩至无处可逃的的结果，维果爆发，一如核子炸弹。

在奥兰多心上留下巨大的蘑菇云。

维果压在他喉头的手很紧。

但是他想，这样的温度、这样的紧密，才能比较贴切地显露出维果的心吧。

他只是，不想失去维果而已。

他放弃似的叹了口气，严肃专注地看着维果。

「我很抱歉，维，我不知道，原来一切，最后会演变至此的模样。」

「奥兰多。」维果一直望着奥兰多，直直地望入他眼里，他感受到自己掌心下，奥兰多的脉搏跳动跟喉头的滑动，才用极慢的速度移开自己在奥兰多喉头上的手。「你明知道那样作对我们一点帮助都没有。」

「我想知道我会不会偶尔也对一次。」奥兰多几个深呼吸，才慢慢开口。「我想为你作些事情，我想要证明我已经不同了。」

「奥兰多。」维果依然维持着压制的动作，虽然他不觉得这是说话的好姿势，但是比起奥兰多习惯逃避来面对问题，这点小事无须挂心。「爱不该需要被证明，而你，奥兰多布鲁，我爱你并不是因为你会证明一些事情让我知道。」

「维，你这么说像在否定我。」奥兰多皱起眉头，不解的说。

「而你现在与我继续冷战就像是要杀死我。」维果叹口气，收起了自己的手，望着身下的奥兰多，他说。「一切应该有更好的方法来处理的。」

「会有的。」奥兰多撑着身体在维果的扶持下坐了起来，年长男人帮他拉好身上的毛毯盖得严密，他慢慢靠了过去，依偎在维果的胸口。「……会有的。」

低沉的声音被夜吸了去，只有电视里的人依然笑着。